青春

　　「妳覺得，青春是什麼？」當朋友問起這個問題時，我怔了一下，。看著有著相同年紀的她，我思索，為何她會有如此疑問。望向窗外來來往往的人們，當他們看著這個世界時，他們看到什麼？早餐的咖啡，成疊的工作報表，上司的臉色，尖峰時段的車龍，當然還有，錢。青春對他們而言，是一段已經泛黃的過往，和童年一樣，在很久以後，恍然發現自己曾擁有過，卻又已經失去了。

　　那我們呢？正在少年時刻的我們？有著熱烈言詞和燦爛笑容的我們。生活的如此放肆，什麼都敢，什麼都做；於我們，歲月正在燃燒。因為我們擁有青春，所以我們總是那麼容易被感動；一段書上的文句，一個擁抱吻別，一朵花開花謝，一道冬天的陽光，一口清晨的空氣，一路沙灘上留下的足跡，都足以讓我們的心顫抖不已。我們懷抱著夢想，對未來對腳下延展無盡的道路；即使失敗了，一個細小的碰觸都令我們再次綻開笑顏。夾在成熟和幼稚之間，這個特權容許我們同時對世界負責和耍賴。

　　但為什麼後來他們不見了呢？這些落在心尖上的、細密的東西，就這樣悄然無息地失落在時光之流裡。彎起的嘴角不再隨意出現在臉上，少不更事的氣質和青澀的投足被遺忘在風中。拋棄了風風火火的率真，只因為相信那對生活一無所助。撐傘遮掩住了淋雨的衝動和慾望，擔憂著隔日感冒的侵襲。不再信仰飛翔，因為一無雙翼的人類怎可能憑藉著想像，就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現實是，銀行帳戶裡的數字才能轉換成機票。

　　然後在很多年之後，猛然回頭，才驚覺有些感覺有些事，一旦消逝，就再也回不來了。剩下的是什麼？晃動的記憶和些許隱隱約約在心頭上微弱的震動。或許我們並沒有忘記，只是不再想起，畢竟不再是天天夜夜的生活、一舉一動。我知道，往後的我也將如同那些來來去去的人們，再也停不下腳不思索感情上的跳動，但，那又如何呢？只要我將那些轟轟烈烈的感動流在腦海中，我就擁有，還無遺憾的，青春。

2007.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