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中的那一片大陸



  或許已經太久沒有搭飛機了,忘了經濟艙的座位有多麼狹小,結束了幫忙Yvonne一整天的CWT,在客運上頭偏著險些口水都要流出來,我原以為能後睡的很好,但是我錯了。

  整段航程宛如失眠八個小時,意識在不斷懷疑自己究竟是清醒還是夢境中交互更迭,卻從來沒有一刻肯定,唯一確定的是:我還在飛機上,還在太平洋上,還沒真正站到上另一片陸地。

  在登入時,特別請小姐畫了窗邊的位置。我喜歡每次飛往澎湖,飛機機翼一斜,一片藍色汪洋中,迎面而來的一塊陸地。很美。但是因緣際會,我把窗邊位置讓給了一位中年先生,好讓他和太太在漫長的八個小時中能交談、陪伴;我則坐在一個臉色僵硬的男生旁邊。(我還記得那一次搭客運回家,接連兩位乘客都不願和我們換座位,我必須一整夜趴伏在前面的椅背上,才能和哥哥說話)

  經濟艙座位真的很小,必須很小心才不會讓外套伸到走廊阻礙空服員們的通行。空調很冷,我用羽絨衣將自己縛成一個繭,再包上毯子,窩在位子上,只露出腦袋。

  直到再也不想睡下去,隔壁的男士拉開了窗板,日光直直射進來,我用悶了一整個晚上的嗓子,沙啞地開口問他:「看的到陸地了嗎?」他說沒有那麼快。後來慢慢聊天才知道,他是香港的華僑,在台灣轉機回布里斯本。連續搭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難怪他的心情看起來很糟。

  當他的螢幕(說到螢幕,我面前的這個非常不討喜的總在我不想要它時打開,在想研究時漆黑成一片,永遠不會顯示出我想看的地圖和氣溫)上的小飛機標示轉進澳洲大陸時,我看像窗外,完全不像澎湖那迎面而來的那一小塊、很美的白色小島,是很大一片、土色的大陸,上頭水文縱橫交錯,彷彿看不到盡頭。

  著陸異常的平穩,不過我擔心的並不是降落,而是之後的通行過關。不過後來出乎意料地發現,其實最難的部份竟然是等待行李。

  審核簽證的海關是一位很帥的年輕男孩,他耐心地等我把護照號碼填完,微笑地迅速在入境卡上畫幾畫,然後蓋章讓我通過。

  等行李像釣魚,願者上鉤。運氣好的話,三十秒就出現了。運氣很差的話,大概得等到運輸帶旁邊的人群幾乎都走光了才終於出現,而那時早已經過了二十幾分鐘,快一點的人都離開機場了。最慘的應該是連等都等不到,自己的拖箱就這樣不知道被寄到哪個陌生的國家、不知名的機場,和其他各個國家的旅客的所有物混在同一條運輸帶上,直到其他人都被領走,自己還在那條帶子上繞呀繞呀繞……

  「搞不好被寄到其他國家去囉……」那個擔任廚師的香港男生悠悠地說,我驚恐地看了他一眼,他回給我一個俏皮的笑容。幸好我雖然倒楣,但是老天爺沒有如此「厚愛」我到第一次獨自出國遠行就拿走我幾乎所有的家當,那個黑色繫著粉紅名牌跟綠色小青蛙的行李箱還是出現了,雖然看起來像是被人踹了幾腳再被扔在地上踩,渾身都是痕印。

  我拖著它往X光機前進,路上一位女士攔下我,問了我入境卡上第一項藥品、毒品、武器的項目是不是指藥品,我點點頭,她飛快地又寫了一點我看不懂的記號,並將卡片還我。把拖箱扔上輸送帶後,另一位女士問我食物是什麼,我腦袋混亂了三秒鐘,才咧開嘴傻笑:uh…TEA!她看著我,也笑笑地對我說:好的謝謝!妳可以走了。整個過程比我想像中的容易太多了,沒有開箱檢查,沒有複雜的盤問……我不敢置信地往外走。

  一到迎賓大廳,我立刻聽見一個女聲喊著我的本名。不過站在我正對面的是一個帥到破表的金髮藍眼男孩(不要問我,當時我沒有相機在身上),畫面跟聲音頗不協調,我只好把目光往他旁邊轉去,看到一個嬌小的東方女士正在對我微笑;我用力點頭。我就這樣找到了Penny姊姊跟她弟弟Ken,在我沒看過她的照片也不知道她的手機、她忘記帶我的照片的情況之下。(小生,也就是那個香港男生對於我一個人跑到澳洲,被一個素未謀面的朋友接機感到如此不可思議;不過,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光是離開機場的道路就已經感覺到澳洲真的就像電影中拍的那樣,馬路很寬敞、乾淨,陽光很強,路邊若不是樹林就是草原,就是農場。車不多,大家的時速都很快,八十公里是正常速度。

  能夠逃離開夏天溼熱的台灣,冬天乾冷的布里斯本相較之下可愛好多。有陽光的冬日,絕對不是台北能夠擁有的。屏東的冬日或許有陽光,但也沒有涼爽近乎微寒的氣溫。

  陽光,是我對澳洲的第一印象。到Sirroment酒莊的路上我幾乎睡著了。再睡醒時下車,迎面的是一大片綠色的草地。人們三五地或坐在白色洋傘座位上,或索性直接在樹下鋪上一張毯子野餐。Sirroment坐落在布里斯本市郊,若從餐廳的陽台看出去,越過山丘,可以淺淺看到一彎淡藍色的布里斯本灣。爬上酒莊的高台,可以瞭望四周的景色。周圍那一片又一片枯萎的葡萄園都屬於Sirroment的主人,整座餐廳和酒莊被包圍在葡萄園山丘之中。餐廳本身是座木造老建築,地下室是常年控溫的酒窖,架高的木台則是廚房和用餐的地方。Penny姊姊特別預約了靠窗的位置,從落地窗看出去,綠色的草地一覽無疑。

  澳洲人特別愛陽光和戶外活動。即使是我們正在用餐日正當中的正午,仍然可以看見爸爸帶著孩子們在草地上丟球遊戲。草地旁白色的帳棚有紅酒的試喝,服務的男孩大概是我到目前唯一看到苦著臉的澳洲人。


  準備回市區的路上,還沒離開葡萄園,我看見了幾個嬌小的身影,就在枯萎的葡萄園旁。一開始我還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袋鼠嗎?那是袋鼠嗎?」Ken停下車,我則衝出門。雖然已經聽說澳洲的袋鼠多到在路上開車都會撞上,甚至出現在超級市場的肉攤上,但是親眼看見還是讓人興奮。Penny告訴我,那不是Kangaroo,是比較小的Walibi。葡萄藤似乎成為他們的食物,但我們的靠近讓大多數的袋鼠們都飛快的逃離,除了一隻膽子大的,死命盯著我們,偶爾低下頭偷吃幾口青草。



  飛機上的疲倦讓我沉沉睡去。在澳洲宜人的氣溫中,我準備好開始之後16天的冒險。


2010.8.8

2 回應:

熒惑 提到...

感謝你真的乖乖上線了~(雖然你always乖乖)

你的澳洲行緊接是我的美國遊,我懷疑我是否能像你一樣充滿POWER。(不過我的翻譯機一定會充滿POWER= =+)網誌可能沒精力寫,但明信片倒是可以努力送上~~

給你的祝福:澳洲人絕對有著會讓你感動的熱情!!(是說你應該已經感覺到了吧~)

但,我最親愛的女孩,可別把心丟在海的那頭。這樣我們會很麻煩的...因為我一定會陪你把留在夏天的沙裝回瓶子裡,如那年記憶中玻璃瓶硃砂般的相思豆。

少言 提到...

澳洲真的是個很歡快的國家,那邊的人好多總是笑笑的,讓人也會不真不覺跟著笑起來。
哈哈,對自己的英文有信心一點吧!說真的,澳洲其實不用英文很好也可以活的很好。←觀察心得
放心,帥哥看很多,但是一個跟我都沒關係,我完好地回來小島了。我想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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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eechless。少言's 201001。北島冬日 photoset Speechless。少言's 201001。北島冬日 photoset
I'm done here, truly.

我珍惜這裡的每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