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ep Breathing, Keep Bleeding




Dear R.A.,

  從沒有想過會有一天,我再寫信給你。

  記得那天你告訴過我,應該走出去,認識多一點人嗎?我很努力,我在試。但是那天生命下課後,我按遍了手機裡的通訊錄,撥給每個可能願意陪我吃飯的女孩,不是語音信箱即是無人接聽。我瞪著發亮的手機螢幕,頓時啞然。

  我試過了,但是除了我的女孩們之外,你是唯一一個,讓我感覺最靠近心的朋友。我以為我可以對你說所有的事,任何事,煩惱、憂愁、快樂,我可以跟你分享喜歡的音樂,喜歡的電影,喜歡的影集,喜歡的書,所有的事,我都可以告訴你,甚至沒頭沒腦直接拿MP3或者連結丟在你的對話框裡,我能夠和你對扔簡訊,聊天打屁抬槓,在彼此睡不著的不眠夜互相陪伴,打發時間。我可以把心打開給你看,只除了我對你的感覺。

  我以為你能夠成為那少數,那僅有,那最靠近我心的異性朋友。可惜我破壞了一切。

  自己一個人搬家,習慣一個人,習慣不求人,但說穿了,其實是無人可求。頂著太陽,把家當一點一點搬過羅斯福路。一趟走,一趟去。那天很多人搬家,只有我是自己一個人。她們有家人陪著,學妹帶著爸爸來領床墊,「你真的要拿噢?」她說,她父親點點頭。我想念我的家人,但是我自傲自己的堅強。下巴抬高了一點,大步走出校門。

  I thought I was brave enough, brave enough to do, or to go alone.

  I was wrong.

  我的床墊和一大箱家產還寄放在先前的宿舍,四樓。抱著箱子,下樓,再一趟,床墊。我不敢詢問阿姨能不能暫時借放一樓,因為她答應的機率好小好小。我掏出手機想搬救兵。按遍了通訊錄。每個女孩都有事情。選取框著你的名字,我停了一下,按下取消。我妄想將他們一並放在小折(就是那台你看到了害怕會將它弄壞而不敢借的小腳踏車)上,一口氣帶過去。失敗了兩次。別人在看,或許邊想著,那個女生是不是瘋了,或是,怎麼這麼可憐要一個人搬家。太陽好大,汗濕將我的頭髮黏在脖子上。我一手扶著腳踏車,一手摟住捲起的床墊,將車子慢慢向外推去。每一個人的目光都像是一根刺。我不斷呼吸,穩住自己。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想像那種孤獨的感覺。

  有時我厭恨自己是個如此害怕孤獨的孩子。

  路上我不斷地問著自己:"What are you trying to prove, how far you can go alone, by yourself?"

  The Click Five在唱歌,我不斷想起你。想著如果當初自己不是一心一意想讓自己留在你身邊,會不會現在你能借我一隻手,我不會那麼孤獨,我不會孤立無援,悲哀地想哭?

  開學了。從醫學院回來的路上,我又意外看見你。你和朋友們在聊天。我猜,你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種尷尬,只能裝作沒看見我。於是我配合。隻手抱著學姊給的家產,用手肘挽住扶手不至於在煞車時跌倒。你瞧,我一直努力學著堅強,學著獨立,學著一個人,學著一個人也可以過的很好。

  只是車停下的那瞬間,我慌忙從後門下車。我不知道你看見我了沒有。我只感覺我們像是兩條各自延展的道路,背道而馳。

  又是一天,你將車停在宿舍前。我差點想衝上去拍住你,要你等我,讓我上樓把明信片拿下來給你。但是理智遏止我。她們問我是不是在找什麼,因為我不住回頭,我笑笑說沒有。沒說的是,我在看的是我錯過的人。

  不是很久沒見,只是很久沒說話罷了。借我一頓飯的時間吧,我只剩這個請求。我沒有發瘋,也不是情緒化,更不想傷害你。只是有些話還沒說,只是有些事還沒做。



2009.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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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 done here, truly.

我珍惜這裡的每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