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尋

　　每個人都在追尋一個東西，一個能讓生命完整的東西。或許那是一個人，或許是一件事。像是拼圖亡佚的那最後一片，靈魂失落的一角，沒有那微小的碎片，這一生怎麼看都不似它該有的完整。

　　「成名要趁早。」那事張愛玲說的。每個懂得書寫樂趣的人，最大的快樂莫過於自己的文字被呈現在世人面前。因為那是妳，赤裸裸、毫無掩飾的妳，那是思想，是靈魂，是渴望被聽見的聲音，是唯一仍讓妳不朽的烈焰。是了，是不朽。人都難逃一死，哪個不想追求不朽？畢竟生命太短，想做的事卻永遠太多。

　　時間很可怕，宛若一江洪流，將一切都沖刷殆盡，好的，不好的，巨大的，微小的。即便是龐大如歷史，也會輕易被淹沒，而後被遺忘。

　　不，這樣太可怕了。妳輕聲呢喃。百年之後，還會以誰記得我曾哭過、笑過，痛過、愛過？船過水無痕。那些匆匆在人間走過的痕跡，就這樣被抹去。妳奮力搖首。不、不、不，我不會讓這一切發生。妳尾音顫抖。縱使千百年後，人們忘了我，只少我還清楚明白著，自己確確實實地活過。妳的嗓音裂開灑了滿桌。妳振筆疾書，墨水在白紙上龍飛鳳舞──

　　我看見妳的手與我的相疊。那些字竟是我心中的宣洩。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腦海中尖叫──我不追求什麼，只要能用筆找回那一塊遺失的一角，只要寫作讓我的生命完整而鮮明。

2008.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