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r du nogensinde ser København fra en DC9?

在København的最後一個晚上，我窩在床上被窩，抱著老爹借我的小筆電，一邊聽著我的小王子Mads Langer的歌聲，一邊微笑但眼角有些泫然欲泣。

我真的從來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我真的到了丹麥。為了一個人。為了圓一個夢。

　

這是我們到訪的第一座城市，也或許正因為是初始，在København的一切對於我們而言都是嶄新而美好的。可，即便如此，在往後的路途上，就算是現在，我若是被問起也依舊會回答：走訪了這麼多都會，台灣、澳洲、德國、丹麥、英國和Paris，其中當然不乏寫下精彩回憶的城市（例如畢生難忘的Munich和可愛多彩的Bremen），但只有København會讓我真心想再一次拜訪；即使雛鳥情節如Sydney也不得不拱手讓賢。

所有人都會問，為什麼？

斷然如我面對這問題也難以回答。我無法說所有人都會喜歡København，就像Dresden在我心中是德國之行中最無趣的地方卻是別人眼中如詩如畫的古蹟城鎮。如果你期待見到一個高樓聳立、人潮擁擠的大都會，那麼你不要來København。

　

在Esbjerg遇見的葡萄牙工程師說，他喜歡København，他說那裡的人們不會一味追求「藝術」而忘記「文化」。因為「藝術」是自我的，而「文化」卻是需要群體共同創造的，這點從他們的建築上就能看得出。因此這裡沒有Paris或NY那美輪美奐的摩登天際線，站在舊城區放眼望去，全是懷有歲月味道的建築臨水而立。（丹麥人對於在房子上標寫建造年份似乎樂此不疲，彷彿年代越久遠就越想大聲炫耀：嘿，我家可是有歷史的！驕傲同時也帶了一份尊敬意味）

我愛它，因為它總在水邊。運河靜靜穿梭過城市，軟化了街道空間。水讓人民勇敢，水也讓人民懂得包容。



在這座城市甚至這座國家行走，同樣傍海而生的民族卻不曾讓我有先前在德國或是澳洲的無形壓力。忘了是誰說：這裡的人看你是你、是個人，和他們一樣；是「旅人」而非「黃種人」。København的人們或許不會主動招呼，有時面對你的微笑不知該怎麼回應只能笑一半地勾起一邊嘴角，但是他們的親切和友善絕對無庸置疑。

漫步是我最喜愛也是最能慢慢品味這座城市最細微感動的方式。我愛丹麥的一點就是，無論再小城鎮都會有一條街，一條鋪了石（按昀蓉說法是「除了好看一無是處」）、鮮少甚至禁止車輛通行的步行街。各式商店就沿著街道櫛比鱗次鋪展而去，從路頭走到路尾，所有你需要的東西（凡舉郵票、明信片、唱片、筆記本）大約都能找齊。逛街，不光逛商品，也逛人、逛店。看街上的各類行人，看爸爸或媽媽或爺爺奶奶推著嬰兒車手中還牽著另一個寶貝，看情侶一邊走路一邊溫存，看青少年們嬉戲打鬧，興致一來還在廣場上跳起多人跳繩；看København的商店如何堪比彼得潘的夢幻島樹洞，bigger in the inside、陳設又都如此別出心裁讓人每一間都想走進去參觀，不為商品只為設計。

　

這是座適合發呆的城市。在這裡的街道上行走，即使離開了步行區，來到身邊就是車流經過的大馬路，你依然可以感受到慢板的悠閒，就連靈魂的腳步也變得徐緩。

痛恨人潮如我，走到了不論白天黑夜、只要沒有下雨就必定會有人喝酒或咖啡、東南西北聊一番的Nyhavn也不得不想在岸邊坐下來。



這座城市，無論新舊、大小，皆多彩繽紛。他們不畏懼顏色帶來的活潑；他們歡迎這種活潑。凡舉房屋牆壁、窗框到各式各樣的腳踏工具車、孩子們的衣裳，沒有一個是色彩單調的。正因為這一場繽紛，來到København想給親友捎上一張明信片的旅人們，不寄小美人魚必定會選擇那如畫的Nyhavn。光是停坐在運河邊，不做什麼，眼看對岸一排五顏六色的建築，心情也忍不住好起來。



因為Mads Langer我開始學丹麥語，因為Mads Langer我興起了來丹麥的念頭，但是København，這座小巧精緻的城市，用它本身的魅力吸引了我。København的美，是絲絲微微地在不經意之間從肌膚慢慢滲入心中。我無法更仔細闡述它帶給我的感動，這些，只有親身走過的人才能夠體悟。

再過個七、八、九或十年，當我又有了長假而丹麥語終於脫離幼兒園數一、二、三的境界，並且存到了一筆錢，我還想再來這座城市逗留，吹吹海風、發發呆，讓自己的腦袋放空。

Have you ever seen København from a DC9?
I haven't but I heard it's a beautiful sight, and I would love to try it someday.


【景點筆記】

在較大的地圖上查看少言的København

1. Kastellet要塞與St. Alban's Anglican教堂(鐘聲)
　
這座星狀的堡壘大概是市區最適合慢跑的地方。我們在到訪København的第一天下午就走到這裡，沿途不斷遇見慢跑的市民。我們笑稱København是座沒有胖子的城市，相較於同樣纖細卻不知怎麼辦到的Paris女人，這裡苗條的原因顯而易見：運動、運動、運動。半途，我們和一位胸前掛著寫著"Kastellet"字樣金色大狗牌的年輕軍人彼此交錯。面對昀蓉的笑靨，還在當值而不確定自己是否可以回應因此只得勾起半邊嘴角的大男孩反應十分可愛。

旁邊的St. Alban's Anglican教堂是丹麥唯一一座英國國教派教堂。在教堂林集的København，往往整點一到，整座城市像敵軍即將進攻的莊園，雜亂毫無層次可言的鐘聲此起彼落。然而St. Alban's乘著稍微遠離市區的地利，輔以優美的旋律鐘聲，讓它成為這場混亂當中的一股清流。

2. 陪衛兵從玫瑰宮（Rosenborg Slot）走去阿米蓮宮（Amalienborg Slot）交接
　
每天約莫中午11：30，這一群頭頂黑色熊毛高帽、身穿黑衣藍長褲的衛兵會從玫瑰宮出發，一路步行走到阿米蓮宮交接。看點大概是：聽隊長在轉彎、停紅燈時用丹麥語喊口號像在吵架。看東張西望的衛兵們還有押隊的帥氣軍官與和氣的警察伯伯。這組部隊非常大牌，走的可是車道而非人行道，連車子都得乖乖跟在後頭。

不知為何，我對丹麥的衛兵總有股特別的執念。第一次因為站在玫瑰宮城堡旁邊，來不及追到衛兵們出發而扼腕，我懊悔不已但沒有氣餒，隔天再接再厲又試了一次。這次我和一旁被老師帶出來郊遊的幼稚園小朋友一樣，痴痴地直接在門口守候（三不五時還被守門的軍人哥哥行注目禮：不要給我站太近！），果然讓我追到。
　
我喜歡丹麥衛兵的其中一個原因，是他們不像台灣的憲兵那樣一板一眼、永遠站得直挺挺、服裝表情一絲不苟。即使是行進間，你還是會發現他們的眼睛正偷偷地左右張望打量圍觀的群眾。如果你在人煙稀少的時刻走訪阿米蓮廣場，拿起相機對準站崗的衛兵、將視線移出視景窗的同時會發現對方正直勾勾地盯著你。穿過廣場走到另一頭，可能會發現兩個一起站哨的衛兵正一邊巡邏一邊悄聲地小聊著天。昀蓉說：「這樣感覺比較不那麼威嚴。」我卻覺得，這樣感覺比較「人性」，而這，也是我覺得他們可愛的一點。

3. 新港（Nyhavn）
明信片一般的風景，無論晝夜只要無雨就會有人群聚散的咖啡座。

4. 黑鑽石皇家圖書館（Den Sorte Diamant - Det Kongelige Bibliotek）
　
我們抵達圖書館的時候已經超過開放時間，圖書館已經閉館，但一樓的咖啡廳和座位仍然開放給民眾使用。倚著København Havnebade，展開幾張折疊長椅就臨著運河岸邊坐下，有人在看書，有旅人檢視著自己相機中的照片。水上，偶爾遊艇經過而船上的觀光客大聲呼喊對你揮手示意。你可以選擇繼續和不怕生的海鷗大眼瞪小眼，或者走進圖書館，探究這顆大鑽石的內部結構。丹麥的圖書館，是我永遠會大力推薦的地點，因為每一座城市裡的每一座圖書館，都坐擁自己的獨特風景。這是我們在København的最後一天，坐在搆不到地的銀色高腳椅上，振筆疾書趕工給大家的明信片，偌大的空間卻是一片安靜，只偶爾有零碎腳步聲經過，這就是圖書館的魔力，哪怕是關門之後都依舊存在著。

5. 救主堂（Vor Frelsers Kirke）
　
如果你想遠眺整座København，付35克朗（25學生票）爬上這座教堂的高塔是不錯的選擇，至少比市區的圓塔（Rundetaarn）視野要開闊得多。登頂過程中會經過教堂的鐘，那個「大聲鐘響注意」的標示讓人會心一笑，在心底默默記下要是不想耳朵受折磨，別在整點左右光臨。高塔最尖端狹窄得僅容單人上下，所以有時會塞車，只能請後面的遊客耐心等候了。

6. Assistens公墓（Assistens Kirkegård）

來丹麥除了設計美術館、圖書館之外，必定要走一圈的當然還有墓園：你一定得看看丹麥人是怎麼把墓園當公園逛。媽媽們一邊推著娃娃車一邊和女友們閒話家常，慢跑者不時從我們身邊經過，還有老師索性把全班小朋友都帶到這裡來趟戶外踏青，銀鈴般的歡笑嬉戲聲處處可聞。銘黃色的圍牆從外頭看起來其實頗討喜。

相較起Edinburgh的沉重莊嚴、Paris亂葬崗式的擁擠錯落，丹麥的公墓每座都帶著異常的陽光清新氣息。我想不是丹麥人不願像其他地方那樣尊重死亡，而是冬日長期沈浸黑暗的他們更加珍惜每一刻的日光和生命。他們寧可將死者的長眠處佈置成所有人都願意經常拜訪的處所，爸媽能牽著孩子的手，教導他們追念已逝的人們，讓孩子從小就逐漸能接受生死課題。
　
許多名人在Assistens Kirkegård永遠沉睡，包含丹麥之子H.C. Andersen還有不久前剛過完127歲冥誕的Niels Bohr，因為墓園太大，入口處還貼心地提供名人地圖，讓你能按圖索驥順利找到憑弔目標。至於Andersen的墓碑嘛，跟著指標走絕對不會找不到。（其實我們走到最後還真的差點錯過，因為它兩邊的灌木有點高，墓碑看起來又很低調）Bohr家族的石碑上有一隻貓頭鷹，兩眼骨碌地望著來往人兒。

7. 週五晚上的徒步區（Strøget）

如果你覺得白天的København人看起來各個疏遠拘謹，那麼星期五晚上到街上走一圈肯定會顛覆你的想像。København給人的感覺一直都是整潔（比起其他更髒亂的大都市）、有條不紊，寧靜祥和。如果København是一個人，大概會是個金髮藍眼、溫和有禮的男孩，不過一到週五夜，這個男孩就會卸除他的微笑，戴上耳機手持啤酒開始狂歡。喝醉的人們大聲說話一邊大笑、巷子裡傳來酒瓶砸碎的聲響。聽起來似乎很可怕，但實際上，看著這群丹麥人如何解放似地變一個人也是十分有趣的事情。如果你只挑一天晚上外出，那請務必選擇週五夜。雖然如此，背包女孩除了結伴，還是建議有男生同行比較安全。

星期六早上的丹麥街道總是人煙稀少，直到中午車輛、行人的出沒才逐漸增加，大概跟前一晚的徹夜狂歡有點關連。只是，那人行道上玻璃碎片誰來清走呀？



2012.10.31 升大三那年，我曾經突發奇想去看了學校的交換學生資訊，卻發現丹麥唯一有交流的哥本哈根大學在部分學系上只有丹麥語授課，要學生自行斟酌，很不巧，藥學就是其中一員。寫這篇的過程看見一個台北女孩到這裡交換的生活點滴，還是滿心羨慕。只能說，如果有計畫出國交換開拓眼界，記得早些規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