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姑娘

　　先前剛結束這個特別長的夏天最後一場自己決定的旅程。

　　不知是不是該說特別，但對台北總會有一種傻氣的憧憬；並不是從小就立志將來有一天一定要到大城市裡工作或者讀書，甚至是生活，可在電視上演的每段節目都會不自覺地被劃至「台北」。就算只有400公里遠，但是心裡的陌生卻把它推的和隔著太平洋的美國相去無幾。

　　一個星期，頭一次在台北待這麼久。

　　沒有大人；只有自己和大兩歲的兄長。

　　其實這樣的方式並不新鮮。

　　『又不是沒來過。』

　　先前兩次也是這樣一個人在大都市裡瞎闖，並盡可能的在短短兩天內，用最大的力氣去探求這個繁忙而陌生的都市美。

　　然而，窩在大姐的那張紅沙發上，扭開電視機，螢幕上的一切反而更讓我覺得漠然。

　　明明已經在這個城市裡了，看到的一切就在發生著，可為何，還是那麼不熟悉？不熟悉的比遠在屏東家中，盯著電視，半是安慰半是嘲謔地告訴自己：「那些是在台北，和妳沒關係。」還詭異。

　　遇見的每個人都問，「來台北還習慣嗎？」從來不敢正面回答，只是模糊帶過，或者等個5秒鐘讓對方接下去，但不管怎麼樣，這句話一定會在對話中出現過一次，「有捷運很方便對吧？」

　　每次遇上這個問題，總想回答他/她，「但是在屏東，只要有腳踏車和毅力決心，想去哪裡都可以呀。」畢竟屏東是個小城，最最繁鬧的區塊也不過幾條街，輪胎轉起圈溜過去就結束了。在這裡長大的孩子，要是不會騎車，那就什麼地方都不用去了。

　　但是在台北騎腳踏車會被撞死。最後在心裡暗暗補上。

　　看到停下等紅綠燈的摩托車群總會感嘆，哪，好多車。

　　車多，人更多。多，雖然還不到會讓我覺得快窒息的地步，但甫回到屏東時，窩在車座位上，看到窗外三台兩台的汽機車總讓我覺得安心一點。

　　後來才驚覺，或許不只是人群的關係，而是太多高樓存在令我不安；和老師走在松江路上，放眼望去，高架橋之外，就是建築、建築，和建築。我住了15年的地方向來就是，一條街，街旁一排房子，結束。不會像這樣層層疊疊，一排完了，後面再藏一排。被埋起來的公寓只有一扇窗見得著光明，另一扇正對著隔壁棟的抽油煙機，沒有辦法探出頭去看看今天天氣如何，因為鐵柵欄連手都不讓妳伸。

　　還習慣嗎？

　　會習慣的，總有一天。畢竟還有四年等著我呀，不是嗎？

　　但或許，一個小鎮姑娘才是我真正的本性。


2008.7.17


照片是大姐的，很有捷運站的繁忙榮景。